《上古世纪之冷杉与鹰》阅读―雪鸟(三)
摘 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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供奉纳贝神的祭物是五种白色的动物,兔子,大鹅,山羊,蛇和白色牛犊。每种动物各象征冬天里的一个月份,因为冬天像兔子一样片刻不停,像大鹅一样凶恶,像山羊一样傲慢,像蛇一样狡猾,像牛犊一样肆无忌惮。罗西亚接过仪式专用短刀,泰然自若的砍掉动物的头。尽管她是年近花甲的瘦小老人,然而杀牛的动作却是无比敏捷。五种动物的血被盛入大碗,端上了祭坛。这时所有的人的都双膝跪地。罗西亚的声音在礼拜堂里回荡:、
“没有悲伤的纳贝,冬之王,我们无异于掠过神灵衣角的灰尘,甚至没有机会成为神灵的玩物。请用我们进献的血润喉,请在冬天的积雪上安心休息。我们害怕被神灵践踏。”
祈祷结束了,罗西亚拿起碗,喝了口血。然后把碗递给资历最丰富的枪兵队长乔伊尔。他也喝了口,递给旁边的队长。就这样,经过队长和副队长,碗到达詹姆面前。他知道自己稍作迟疑,罗西亚就会大声怒吼,于是赶紧喝了下去,再递给母亲艾尔玛。从南方嫁过来的艾尔玛也难以承受腥味浓重的鲜血,不过对于年近四十的她来说,更可怕的还是罗西亚的愤怒。
碗递到七名家臣手中的时候,差不多就该空了。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,家臣们都喝完之后,还剩三四口。年轻的巡查队长欧里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,不知道该把碗递给谁。他迟疑的抬起头,和罗西亚四目相对,慌忙转头往后看。这时他看到了站在执事和侍女长中间的琪普洛莎。他走到琪普洛莎面前,把碗递给她。他觉得这样很合理。
罗西亚从来没有在自己主持的仪式或礼拜中为琪普洛莎安排过任务。多年以来,琪普洛莎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了。詹姆是将要继承罗西亚位置的重要孙子,而琪普洛莎则是卑贱的女仆,是厨娘。是可恶的眼中钉。只不过这里是女仆绝对不能进入的地方,而她却有义务到这里来。尽管她只是站在执事和侍女长中间,然而她毕竟是罗西亚长子所生的女儿,也算是罗西亚的孙辈。
琪普洛莎拿着碗,望着罗西亚。两个人的视线刚刚相遇,她就先避开罗西亚的眼睛,喝了口碗里的鲜血。她喝了三四口,碗里的血喝光了,然后走到前面,把空碗放回祭坛。琪普洛莎回到自己的位置,神官宣布仪式结束。礼拜结束后,罗西亚叫住了琪普洛莎:
“琪普洛莎。”
琪普洛莎再次来到祭坛面前。罗西亚打了她耳光。琪普洛莎倒在地上,罗西亚转身离开了礼拜堂。没有说她做错了什么,也没有说她以后怎么做。尽管年近六旬,然而久经沙场的罗西亚依然毒辣,琪普洛莎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。琪普洛莎摸了摸脸颊,站起身来。她既没问祖母为什么打自己,也没说以后会注意之类的话。队长和副队长跟在罗西亚后面出去了,詹姆走过来。
“没事吧?”
“嗯。”
詹姆想帮它擦掉嘴角的血,琪普洛莎摇了摇头,后退一步。
“不是我的血,是动物的。”
“你刚才喝的真痛快,我经常喝,也还是咽不下去。”
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啊。”
这时,艾尔玛走过来,手搭着詹姆的肩膀。
“走吧,詹姆。老师等你了。洛莎,你去针织房看看吧,奶奶要晒毛线,今天阳光多好啊。”
琪普洛莎一声不吭地走了。艾尔玛望着少女的后脑勺,摇了摇头、
”怎么都不知道回答,我可不是这么叫她的。”
詹姆觉得琪普洛莎无缘无故挨了耳光。而且接下来还要做半天苦差事,不可能愉快地和别人打招呼。她只是心里想想,并没有告诉母亲。他对堂妹心生恻隐,却不能为她做什么。城里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祖母手中,祖母为他安排了各种各样的学习,填满了他所有的时间,而堂妹则辗转于针织房,洗衣室和厨房之间。他们之间没有交流的机会。詹姆也没有勇气对祖母的决定说三道四,和生活在城里的大部分人一样。
只有一个人敢对祖母的决定说三道四。那个人趾高气昂的站在礼拜堂门前,见罗西亚出来,摘下帽子行礼,然后吹起了口哨。
“嘘!好久不见了,您还是那么美丽。可爱的夫人。”
如果换做别人,跟谁在罗西亚身后的士兵们早把他的脑袋砍成两半了。然而对方是戴妮斯特里,通城疯狂的魔法师。有些人无法接受她是魔法师的事实,就叫她疯狂的戴妮斯。
出人意料的是,罗西亚竟然回应了她:
“别再这里鬼混,还不如去做点儿鸟食。“
”哎哟,夫人竟然连鸟食都管啊?可是我要想做鸟食,总得有材料啊。如果夫人允许,你身后那些家伙的脑袋最合适了。“
”那不行。“
军官们板起脸孔。尽管他们是城里所有人都害怕的枪兵,然而唯独一个人不怕他们,这个人就是疯狂的戴妮斯。不管戴妮斯做什么,罗西亚都熟视无睹,哪怕她在下雪的日子,站在塔尖跳舞,哪怕她在会议室中间啃着鸡腿。如果是其他人,也许要挨打,或者吊在广场。但换做戴妮斯,那就没有任何问题。放肆的话语,无礼的玩笑,罗西亚全然不放在心上。冷若冰霜德罗西亚为什么唯独对戴妮斯如此宽容?很多人好奇不已。关于这个问题,只有谣传,没有人知道正确的答案。
罗西亚死去的丈夫詹姆做领主的时候,戴妮斯就来到了衫松城。她自称是魔法师,然而在人们的记忆之中,她从来没有施展过什么像样的魔法。用火刀囊点烟或者找到厕所里令人头痛的老鼠洞,这就是她最大的业绩,却是是在配不上魔法师这样宏伟的名字,戴妮斯比罗西亚还老,也不能说她正在修炼。除了针织房的哑巴奶奶,衫松城里再也没有比戴妮斯更年老的人了。
罗西亚态度如此,除了罗西亚以外谁的话都不听的枪兵队也不敢招惹戴妮斯。讨厌她的人们说,城里有两个饭桶,一个是后院的鸟,一个是疯狂的戴妮斯。有人说戴妮斯不是魔法师,而是戏子。戏子本来就是这样,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受到指责。只不过戴妮斯的情况有点严重。
”既然夫人不同意,那就没办法了。“
戴妮斯往旁边让了让,请罗西亚过去。罗西亚走了,军官们跟在身后。望着挺胸抬头的年轻副队长们,戴妮斯笑嘻嘻地说:
“背上腰里都插了烟杆吗?姿势这么僵硬。这些家伙在床上也会这么硬的,小心点,弄不好会折断,嘻嘻嘻。”
枪兵们紧握拳头,却不能动手。他们走远了,詹姆和艾尔玛走了出来。戴妮斯连他们也不放过。
“哎哟,看看这个漂亮的小鸡,今天早上妈妈的奶多吗?”
艾尔玛非常讨厌戴妮斯,却也不敢轻易跨越罗西亚设置的无形界限。她拉起了詹姆的手,加快了脚步。戴妮斯笑嘻嘻的凑到詹姆旁边,说道:
“太漂亮了,我想把它按破。”
他们两个人也走了,最后出来的是琪普洛莎。戴妮斯看到她就放声大笑:
“你的脸怎么这样?像个半熟不熟的苹果。”
“你披散着头发,就像水母。”
琪普洛莎没见过水母。衫松城的人们应该都没见过。最近的大海每年冰冻三个月,这样的海里不可能有水母。
“你在图书室里看过比尔戈恩写的书吧。”
“只看图画吧?”
“你以为我是睁眼瞎吗?”
戴妮斯搔了搔头发,头皮屑四处飞溅。
“你不是睁眼瞎,难道你认识南方语言?“
琪普洛莎耸了耸肩膀,算是回答。她走了,戴妮斯跟在她身后。
”你学过南方语言吗?“
”学过一点。“
”为什么?“
”为了看父亲的书。“
戴妮斯顿了顿。琪普洛莎之所以爽快作答,因为对方是戴妮斯。琪普洛莎的父亲,罗西亚的大儿子莱文虽然还活在人世,却像死人。他沉迷于怪异的书籍,后来疯了。据说他从城里跑出去的时候,甚至没有回头看看妻子和刚刚出生的女儿。罗西亚失望至极,发誓即使儿子回来也不会原谅。从那以后,她不许任何人在自己面前提起莱文的事情。莱文的妻子抛弃女儿,回来娘家。琪普洛莎独自留下来,受人白眼也就理所当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