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上古世纪之冷杉与鹰》阅读―雪鸟(八)
摘 要
|
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
仿佛城里的所有人都聚到了鸟笼前，望着弯曲的窗棂，每个人都是哑口无言。有人自言自语，说守护神离开了。每个人都在点头，仿佛忘记了曾经把雪鸟看成是难以处理的赃物。
使臣勃然大怒。但是罗西亚说，神奇的雪鸟到了离开的时候，既然它自己离开了，谁能阻止得了?使臣无言以对。昨天雪鸟还攻击了好几个人，撕咬尸体。很难想像有人会把它放走。之所以没有留下痕迹，或许就是因为那个人被鸟儿吞噬的缘故。使臣叮嘱罗西亚遵守出兵承诺，然后就回北玛尔去了。
第二年，春天到了。衫松城开始忙忙碌碌地为出兵做着准备。这期间，城里的人们也得知了罗西亚腿脚不便的事实。枪兵们以为这次出兵肯定是由詹姆率领，当准备工作筷要结束的时候，罗西亚却宣布要率领枪兵队。罗西亚已经六十岁了，这次恐怕是最后一次出征了。
进入新年，除了某些特别的事情，罗西亚几乎不怎么出门。百姓们也很难见到领主。他们不知道，其实这时的罗西亚已经离不开**了。没有**，她寸步难行。包括乔伊尔在内的元老和队长们都阻止罗西亚出征，结果没有用。他们提议派詹姆前往，说这个年轻的詹姆已经可以率兵作战了。罗西亚只是固执地摇头。
春雨绵绵的夜里，有人敲打罗西亚的房门。罗西亚思忖片刻，回答说：
“开着呢。”
门开了，戴妮斯站在那里。门外有一面墙，没有可以抓握的地方，戴妮斯就在那里，仿佛踩着风而来。戴妮斯迅速进来，走到床边。罗西亚说：
“随便闯入别人的房间。”
“开着呢，这句话不就是许可吗?”
罗西亚斜坐在床上。蜡烛亮着，但她不是在看书，也没有人和她说话。她只是独自注视着虚空。戴妮斯拉过椅子，坐在旁边，轻轻吟道“
”一个饭桶走了，另一个饭桶好孤独。“
”这是诗吗?“
”我是魔法师，怎么成了诗人?“
风从窗外吹来，烛光摇曳，雨也渗了进来。两个人只是呆呆地看着，什么都不做。不一会儿，戴妮斯说话了：
”为什么这么固执?“
”好不容易才保住的枪兵队。“
戴妮斯不可能不知道。领主的美丽妻子罗西亚驯服了凶狠的枪兵队，率领他们出征作战，然后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中保住了衫松城。这个过程当然艰难。莱文厌恶这样的母亲，他被怪异的魔法吸引，离家出走。希德瑞克想要接过母亲的担子，却在第一场战斗中战死沙场。丹尼对母亲心怀恐惧，带着侍女私奔，还偷走了家里的金饰。罗西亚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，总算保住了枪兵队。她成了衫松城的女王，然而这只是戴在头上的荆冠罢了。
”你这样会变成残废。“
”反正都是一死。“
”你为什么不相信你的孙子?那小子今年十九岁了，希德瑞克这么大的时候都生儿子了。“
罗西亚低声叹气。
”詹姆太弱，还不如洛莎。“
城里的人都想不到罗西亚会说出这种话，戴妮斯笑嘻嘻地说道：
“原来你也知道，上次祭拜纳贝的时候，你是故意让她喝血的吧?”
“喝得很好，小丫头还挺泼辣。”
“那你呢?你有着和她一样的泼辣，所以才养活了这个城里的人们，不是吗?洛莎为了救妹妹而奋不顾身，像极了她的祖母。要不是她，雪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。“
罗西亚顺从的点了点头。
”这孩子捍卫了戴伊尔的自尊心。”
如果真的答应了北玛尔使臣的要求，杀死衫松城的守护神，那么戴伊尔领主就会名誉扫地。但是也要千方百计避免与北玛尔正面冲突，鸟儿消失了，两个问题同时得到了解决。琪普洛莎是故意为之，还是单纯想救雪鸟，谁都不知道。不过，的确是她做了最重要的事。
“你之所以答应使臣杀死雪鸟，是不是知道洛莎肯定会这样?祖孙二人闭着眼睛也能配合地如此默契。对于这样的孩子，你为什么那么残忍?都说人总讨厌酷似自己的面孔，看来这话不假。”
罗西亚转头看了看戴妮斯。城里的人们难得一见的微笑凝结在皱巴巴的脸上。
“这孩子哪里像我，简直就是兰德里的翻版。”
“是因为讨厌兰德里吗?你打洛莎耳光，抛弃你的那个家伙就会在阴曹摔跟头?莱文一个就够了，不要连洛莎也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”
“少废话。”
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了。如果说当时的愤怒还没有消解，那是说谎。如果说心里还怀着爱，那更是说谎。更为持久的还是责任感。兰德里年轻的时候就想离开衫松城，尽管不是按照预想的方式，最后终究还是离开了。相比之下，如今已经不在人世的詹姆明明知道罗西亚腹中坏了哥哥的骨肉，却还是向她求婚，他接受莱文做自己的长子，甚至还把莱文当成王位继承人。罗西亚的父母失去了唯一的儿子，尽管这个儿子是流氓：戴伊尔领主夫妇因为杀人之后逃跑的儿子而声名扫地：罗西亚的恋人最终成为了哥哥的敌人。所有的人都因为詹姆的宽容而得到了救赎。
罗西亚下定决心，今生今世都要忠于詹姆。即使在詹姆去世之后，她努力维持詹姆留下的一切，甚至不惜代价。偶尔她也想过自己去阴间见到詹姆之后，詹姆为自己的变化惊讶不已的样子，于是情不自禁的露出凄凉的笑容。尽管这样，她还是要坚持到底，他的城市必须永远安全。
“将来你会后悔的。”
“知道，明明知道，却还是见面就发火，真让人无奈。”
戴妮斯也知道，这是罗西亚能够做出的最坦率的回答，也就没有继续追问。罗西亚对莱文是又爱又恨，就像对兰德里又爱又恨。莱文为了引起忙碌的母亲的关注，变得越来越离谱。这时，她非但没有给予莱文理解和包容，反而继续威胁，甚至抛弃了他。罗西亚这样做，也是因为她对莱文的爱。丹尼和莱文同样都是离家出走，罗西亚可以原谅丹尼，却不能原谅莱文。
不管有没有天分，领主的位置必须由詹姆的后代继承，不能交给兰德里的子孙。琪普洛莎翻看父亲的书，学习魔法，这件事罗西亚也知道。她能猜出琪普洛莎想要什么，但是没有理会。琪普洛莎酷似兰德里。城市必须由酷似詹姆的子孙的守护。
“这孩子想要离开衫松城，看来我是顺其自然了。”
“洛莎比詹姆有天分，真是遗憾。”
“天分只是天分，兰德里不也是这样吗?大家都说他比詹姆更适合做领主，可是最后守护衫松城的人是谁?现在詹姆长大了，他需要的只是时间。我要为他赢得时间。除了我，谁能帮他呢?”
琪普洛莎永远不会知道，罗西亚也曾想要离开。兰德里误杀罗西亚的哥哥之后逃跑的那天夜里，他冒险找到罗西亚，问她要不要一起走，罗西亚只是摇头，尽管腹中有了莱文，当时对于罗西亚来说，衫松城是她的全部，她无法想象离开这里的生活。
兰德里走了，罗西亚成为了詹姆的妻子，后来她也曾无数次重新思考那天夜里的选择，每次得到的答案却都一样。她无法原谅兰德里，也无法原谅莱文。看着琪普洛莎流淌着同样的血液，流淌着和逃跑者同样的血液，她就更加讨厌琪普洛莎。守护者的位置有多么危险，，没有谁比罗西亚更清楚了。不管有没有足够的能力，罗西亚都要保护那个将接过她担子的人。
“对了，戴妮斯，我问你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?”
“雪鸟不是走了吗?那现在你是不是也可以走了?”
罗西亚果然知道，她知道伟大的戴妮斯为什么留在衫松城，被人当成戏子和饭桶，度过几十年的岁月：也知道能够换来雪崩的鸟为什么没有咬断窗棂，静静地待在鸟笼里。铁窗无法束缚这样的鸟，能够束缚它的只有承诺。
承诺者兰德里死了，承诺的力量传给了莱文，传给了琪普洛莎。因此，琪普洛莎可以把它放走。戴妮斯是这份承诺的守护者，也是见证者。守护衫松城的鸟，兰德里坚持要留给衫松城的礼物。事实上，这些年来真正充当守护者角色的可能不是雪鸟，而是戴妮斯。
“那倒是，这只该死的鸟，洛莎说让它走，它就立刻飞走了。根本煤油把我这个夹在中间受苦的人放在眼里。不管怎么样，现在总算结束了，好轻松啊。“
”那你要离开吗?”
“你希望我走吗?我可以去的地方很多，而且我还能活上一百年。”
“一百年?不是一千年吗?”
“看来你知道很多啊。”
“知道又能怎么样?你打算唤来雪崩吗?”
戴妮斯稍作停顿，大笑起来。她甩了甩头上掉落的头屑。罗西亚等着她的回答。
“现在天气暖和了，你需要我做的不是这件事，而是别的吧?”
“是的。”
“自己该做的事情却交给别人做，你这个可恶的老太婆。”
“因为我是可恶的老太婆，所以凭我的力量不可能做到。你去救她吧?”
戴妮斯点了点头，站起身来。
“就是洛莎，三十年，足够了，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