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上古世纪之冷杉与鹰》阅读―雪鸟(七)
摘 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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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西亚睡下之后,酩酊大醉的使臣团的随行人员中有几个醒了,让人再拿酒来。下人们不敢擅自做主,枪兵们赶来,劝他们回住所,他们说戴伊尔没有助酒兴的活动,让他们带几个美女来,或者让副队长们表演枪术。北玛尔人非常傲慢,枪兵们不善言辞,于是发生了争执。一名随行人员格外无礼,他说戴伊尔的家伙们简直就像你们的守护神雪鸟。这时,失去耐心的麦德斯副队长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。
“都说传说中的雪鸟怎样怎样,原来只是只臭气熏天的胖鹅啊?每天关在鸟笼里面,一动不动,以为鸟笼子就是全世界。岂不是像极了自以为是的枪兵队。面对南方大国之间的战争,你们只是土里土气的乌合之众罢了。”
枪兵们忍无可忍。夜深了,没有人劝阻。随员们被揪着脖子带到鸟笼前。他们在寒风中终于清醒,恳请原谅。戴伊尔的枪兵却不可能糊里糊涂放了他们。他们把随员们都统统踢进了鸟笼。随员们纷纷求饶,麦德斯副队长说道:
“让你们胡说八道,鸟儿要是醒了,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。臭气熏天的胖鹅会让你们活到明天早晨吗?”
第二天早晨,人们听说这件事情之后纷纷聚到鸟笼前看热闹。随员们的狼狈摸样成了巨大的笑料。为了活到早晨,他们卷缩在鸟笼角落,身上盖着腐烂的稻草,鸟儿仍然闭着眼睛,保持着和昨天同样的姿势。
很多以前看不惯使臣团趾高气扬态度的人们都在心里叫好。然而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,闻讯赶来的使臣大声呵斥,要求立刻释放随员。管理员回答说,没有领主的指示,不能打开鸟笼。使臣恼羞成怒,破口大骂,还骂了在鸟笼前丑态毕露的随员。罗西亚没来,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,使臣更加气愤,声称要杀死那只鸟。他拔出刀,扔进鸟笼里。刀刺中了鸟的后颈,不,看上去好像刺中了鸟的后颈。
鸟动了。
羽毛动了动,一侧翅膀半展,瑟瑟发抖。弯曲的脖子随之缓缓展开。城里的人也都瞪大了眼睛。他们大多也是第一次看到雪鸟活动。人们交头接耳,这只鸟动了吗?看来还活着啊。
因为鸟笼尺寸的缘故,雪鸟的脖子无法伸直。弯弯曲曲的脖子左右转了几次,雪鸟睁开了眼睛。早已被人们遗忘的眼睛原来是翡翠色的。充满感叹的窃窃私语声弥漫在四面八方,有人说道:
“好想在看那边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”
雪鸟张开嘴巴,露出满口锋利的牙齿。反应敏锐的人们产生了不祥的预感。正在此时,刚刚到场的詹姆大声喊道:
“放了他们!快点!”
管理员听到詹姆的命令,打开鸟笼。卷缩成团的随员正想要起身,鸟的嘴巴已经落了下去,疾如闪电。
“啊!”
几个看热闹的女人连忙捂住了脸,其他人都僵住了。被鸟喙穿透腹部的人当场死亡。另一个被雪鸟叼起来,掉了一条胳膊。幸存的人想要逃跑,不料卷缩了一夜,身体僵硬,不听使唤了。他们拼命往门口爬去,中间摔倒在地,又牺牲了两个人。鸟笼重新关闭的时候,不仅使臣,所有的人都逃跑了,鸟笼前面空空如也,雪鸟泰然自若地撕咬着尸体。
“北玛尔的家伙要求杀死雪鸟。”
琪普洛莎默默的望着鸟笼。雪鸟依然像往常那样背对着门。周围散落着尸体的碎片,看上去它不像是在睡觉的样子。尸体应该收走,可是谁都不敢进去。
“怎么杀?”
“他们说要在食物里下毒,真是不知廉耻。”
带你四回答道。她的语气竟然像正常人。琪普洛莎没有看到早晨发生的骚动,但是她看到了使臣在罗西亚面前发狂的样子。不知道为什么,罗西亚看上去有些憔悴。使臣说这次的事情是巨大的侮辱,还说侮辱他就是侮辱北玛尔国王。使臣是北玛尔国王的弟弟。城里的人们都说,也许要和北玛尔发生战争了。过了片刻,琪普洛莎才说:
“这只鸟,为什么要把它抓到这里?”
戴妮斯没有回答。听说是兰德里大祖父和朋友一起抓回了雪鸟。很多人都忘了,那位朋友就是疯狂的戴妮斯。更多的人已经忘了,正是因为兰德里介绍戴妮斯的时候说她是魔法师,所以人们的到现在仍然叫她魔法师。
“兰德里那小子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・”
兰德里.戴伊尔,二十四岁离开衫松城。十年后回来,不久就死了。兰德里离开之后,弟弟詹姆做了领主。几乎没有人记得他为什么离开,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。
“他说想为衫松城做点事情。”
“这只鸟对衫松城有什么用处?”
琪普洛莎说出这种话,显得不太协调,戴妮斯笑了。
“当然没用,所以那小子让人失望。就因为这只鸟,詹姆不得不制作鸟笼。哥哥好不容易抓来的鸟,总不能置之不理啊。可是到现在为止,为这只鸟花了多少钱,付出多少辛苦?这次的事情又让罗西亚多么头痛?兰德里说给衫松城礼物,可是他说的礼物就是这个东西?这个东西不但算不上礼物,简直就是个大粪堆。”
“说的真难听,你们还是朋友呢。“
戴妮斯哼了一声,没有回答。只有腐烂的味道静静流淌。琪普洛莎说话了:
”我想养这只鸟。“
”不可能。“
”为什么?“
”这只鸟的寿命有一千年,你活不过一百岁。对于这只鸟的生命来说,你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的火光,你怎么可能把它驯服?“
”你和大祖父在一起多长时间?“
戴妮斯没有回答。琪普洛莎说得很对
。兰德里和魔法师戴妮斯特里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三年。也正是因为那三年,她成为了疯狂的戴妮斯,来到了这个地方。从那之后,又过了三十年。衫松城吞噬了她,不,是驯服。
那天下午罗西亚下达命令,第二天杀死雪鸟。她还答应使臣,明年春天出兵。使臣提出要求,必须全军出动。如果是全军出动,领主就要站在最前线。使臣笑着要求站在罗西亚身边的詹姆率领枪兵队。
凌晨时分,琪普洛莎起床来到鸟笼前。彻底进入冬天了,她穿着毛线鞋,披上了斗篷。冰在脚下发出擦擦的响声。闻到熟悉的腥味,琪普洛莎深深地吸了口气。
”对不起。“
雪鸟仍然把头埋在翅膀里,一动不动。琪普洛莎站在那里,注视着白茫茫的空气。过了一会儿,她说:
”因为我没有守住承诺。“
管理员去睡觉了。琪普洛莎也知道怎样打开鸟笼的门,就像麦德斯副队长。问题是人可以进去鸟笼,雪鸟却出不来。雪鸟很小的时候进入鸟笼,此后一直生活在里面,再也没有出来过。当然也没有供它出入的门。
琪普洛莎高高举起双手,白色的火光在指尖摇曳。她的手抓住铁窗,稍过片刻,铁窗开始变宽。粗粗的铁棍在少女手中断为两截,窗棂和窗棂相互挤压,形成了门。
能让雪鸟出入的空间敞开了,雪鸟还是纹丝不动。琪普洛莎放开了窗棂,后退了几步。
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停留在这里,是因为和某个人的约定吗?即便是这样,那个人已经不在了。就算他还在,一定也不想让你继续留在这儿。谢谢你,这些年来一直守护着我们的城市。“
琪普洛莎又退了几步,靠在木柴库的栏杆上。她的呼吸变得急促。
”现在,你可以走了。“
琪普洛莎话音刚落,雪鸟抬起头来。通过琪普洛莎敞开的空间离开了鸟笼。少女注视着雪鸟展开翅膀的情景。羽毛无限伸展,冲向天空,有在黑暗中落下来。她流泪了,莫名的流泪。那么多污物都去了哪儿?鸟儿雪白,仿佛从来就不曾脏过,仿佛从来就是雪的颜色。
”答应我,去世界之都,代替我在那里的天空飞翔,一定要答应我!“
雪鸟没有回答,径直飞上了天空,渐渐远去。尽管不像梦中见过的那样,没有把城市带在脚下,但的确是琪普洛莎平生见过的最壮观的姿态。最后连白点也消失了,夜空渐渐露出鱼肚白。琪普洛莎回到了房间。雪冻了,没有留下脚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