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上古世纪之冷杉与鹰》阅读―黎明(八)
摘 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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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一会儿,吉恩走了。西娅低头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。她想抓住什么。从那以后,她再也没到北门前等吉恩。有一天,西娅在走廊里偶遇吉恩,吉恩拉起西娅的手,西娅大吃一惊,慌忙抽了回来。吉恩看了看自己的手,径直走了。
每次听见吉恩和帕拉索斯对话,西娅都很开心。帕拉索斯怎么那么容易就能逗笑吉恩呢?帕拉索斯经常想把西娅拉入对话,可是不知不觉,又变成两个人在说话,西娅在旁边听。有一次,西娅说了几句什么,两个人都静静地听着,西娅羞红了脸。其实与吉恩相比,西娅觉得和帕拉索斯更为轻松。帕拉索斯也经常逗西娅笑。笑归笑,却又不像听到吉恩突然说句话时那样心跳加速,紧张兮兮,呼吸急促。西娅觉得吉恩很可怕。他们会像其它夫妇一样一起睡觉,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吗?也会争吵,也会互相说我爱你吗?
想起在宫里的十年,偶尔西娅也会有种奇怪的心情。她就像即将熄灭的野火,偶尔迸出的火花,最后还是变得暗淡。回想起来的时候,还是有什么东西在闪光。如果知道那是什么,她说不定会试图抓住。
西娅十二岁那年,吉恩送给她一个漂亮的蝴蝶簪。当天夜里西娅就想戴上,可是头发太少,蝴蝶簪总是掉下来。第二天,她换了平时有的贝壳夹子,盘起头发出了门。吉恩远远看到,转身走了。西娅慌了神,眼睛都红了。正好被帕拉索斯看到,说,我们的西娅娘娘是个哭鼻子虫,并让她上了马,坐在自己前面,带她在山脚转了一圈。不一会儿,吉恩也来了,帕拉索斯恳求哥哥,让他带着西娅和自己赛马。吉恩假装推脱不掉的样子,让西娅上了自己的马。他们在山脚下又跑了一圈,太阳落山了,百花被染红了。
后来,西娅睡着了。一行清泪从脸颊留下来。宫女们看到了,谁都没有出声,悄悄地把她背回了离宫。
夏天的宴会不能没有水。凉爽的水和花瓣,还有烛光沿着宴会场周围的四角流淌。水路中间的小喷泉喷射出带有藏红花粉的饮料。餐桌上散发出玫瑰,桂皮和小豆蔻的芳香。四周金光闪耀,艺人的歌声不绝于耳。
吉恩斜坐在餐桌前的长椅上。他穿着感觉不太合适的绸缎衣服和凉鞋,带着金镯子和戒指。他没有食欲,只是喝了点加了蜂蜜的葡萄酒。对面有个女人跟他搭讪,她没有理会。只是在心情非常糟糕的时候,吉恩才会如此无礼。今天的吉恩,很想回到从前,看哪个家伙不顺眼,就伺机在泥潭里把他绊倒。推开一切,扔掉一切,把周围弄的乱七八糟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,上次战斗的伤痕依然隐约留在手背。他慢慢的握起拳头,然后放开。他是王子,女人们是他的客人。他应该像招待客人那样招待她们。尽管不是他邀请她们来的。他从来没有邀请过哪个人进入自己的人生,然而还是有各种各样的人充斥了他的人生。是的,她们都是母亲的客人。母亲喜欢客人。
背后响起了笑声。
“哥哥现在变成真正的男子汉了,是吧?”
吉恩欣喜地转过头去。绸缎衣服和首饰在帕拉索斯身上都显得那么自然,很适合他那张光滑而且富贵气十足的脸庞。
“十七岁的小家伙来到夜宴场做什么?”
“赞达尼族的征服者,我想接你的威风,嘿嘿。”
帕拉索斯在吉恩对面坐下了。吉恩这才拿起一个带有杏仁的枣椰,吃了下去。帕拉索斯上身前倾,眨着眼睛说:
“说说战争的故事吧,我很想听,实在忍不住了。听说你在一夜之间杀了七百名赞达尼族士兵?那就是一小时杀死一百人?”
今天的宴会场流传着各种夸张的谣言,帕拉索斯的玩笑听起来不过是撒娇罢了。唯一能够确认是否属实的吉恩闭口不语,谣传就像封闭饲养的大鹅,变得更加丰满,吉恩双臂交叉在胸前。
“不是,我是在两个小时里统统杀光,剩下的时间睡觉。”
“那你的部下们做什么了?”
“每杀死一个人,他们就往墙上划一道线,必须准确的计算人数。”
吉恩胡说八道起来。酒开始发挥作用了,这才像参加宴会的感觉。帕拉索斯笑嘻嘻的说:
“啊,我要是也和你一起去就好了,那样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成为赞达尼族的征服者。哎呀,你怎么拿这种眼神看我,我的能力至少能从后面保护你。”
吉恩低头笑了。
“谢谢,不过最后的瞬间,我身后只有连话都说不清楚的老城主。”
兄弟俩齐声大笑。帕拉索斯喝了口葡萄酒,立刻红了脸。他轻轻的摸了摸脸,靠在椅子上。斜坐的姿势只属于成人,不过他模仿的很像。
“我不是开完笑,我真的想过好几次。要是能在身边亲眼看见你打战的样子就好了。”
“说实话,没什么好看的,非常残忍。”
“那肯定是了,听说你能活着回来,简直是奇迹,战争真的很可怕,是吗?”
“是的。”
“不过,我还是有点遗憾,没能看到哥哥作战的样子。”
吉恩又喝了一口葡萄酒,回答说:
”如果你看到了,可能认不出来那是我。“
帕拉索斯没有继续说什么,只是看着吉恩。他大概在想象威风凛凛地扭转战局的勇士之类的形象。吉恩没有多说什么。总有一天,帕拉索斯也会经历这些事,没有必要粉碎他的想象。不,帕拉索斯可能不用经历这样的残忍。
”到底是哥哥,只有你能做到,要是换成我,可能马上就被杀死了。“
”那是因为你还小。“
”即使我长到像你这么大,恐怕也做不到你这种程度,怎么说呢,我和你有本质的不同。啊,不是那种本质。“
宫里常说的本质指的是嫡生和庶生。吉恩也知道帕拉索斯不可能那么说。
”哥哥身上有王族和贵族没有的东西,很难说清楚,就是那种坚忍,执着的东西。即使置身于那种情况,你也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。“
”这也未必是好事。“
”没关系,我喜欢。我知道自己无法赶上你。不过没有你,我可能连这些东西的存在都不知道。“
这时,一名是从走过来,在吉恩面前弯下腰去。他说了句话,吉恩没有听。他知道侍从会说什么,没有必要听得仔细。吉恩站起身来。
”我该走了。“
”哥哥活着回来,我很开心。“
吉恩点了点头,帕拉索斯直起上身坐正,接着说道:
”我知道哥哥的实力,所以并不担心。其实我也担心,不过还是对不起。“
吉恩想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,只是恐怕说来话长,就先走了。吉恩跟在侍从后面,树影似得女人们毕恭毕敬地行礼,从她们身边经过,吉恩故意不看她们。她们紧张兮兮地等待着这样的瞬间,然而吉恩不想把他现在可以做出的唯一表情做给她们看。她们是母亲邀请的无辜客人。吉恩要公正地对待她们,同时又想变回从前那个可恶的孩子,两种感觉展开了拉锯战。吉恩加快了脚步,试图摆脱她们。